我看到你了。

阿尔弗雷德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动着，配合着他全身因激动而引发的战栗，看起来自然无比。

伊万瞥了一眼那人在电影院昏暗光线下变成棕褐色的金发，慢慢坐直了身子，他的目光仍直视着大屏幕中央的男主角，此时他正在逃跑，躲避着德军的追击，样子滑稽可笑。

反正最后他是会逃走的。

伊万突然厌烦了这些反反复复的桥段，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一个黑匣子里面，和一群战战兢兢的人挤在一起，被迫聆听他们荒诞不经，古板老套的话语。

战争结束了！战胜国的人们欢呼雀跃着，孩子们在大街上肆意地玩闹，年轻的恋人在城市中央的广场拥吻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胜利的喜悦。

伊万看着狂喜的人们，只是觉得发冷。

战争是没有终结的。他知道另一场战争即将开始。

阿尔弗雷德和他换上破破烂烂的衣服，装成战区中随处可见的德国人——他们的脸上都充满化解不开的迷茫，颓丧。

他们溜进了一家破旧的街边酒馆，老板不耐烦地甩给他们两瓶啤酒，嚷嚷着不要再打扰他们的庆典。

跟我一起回美国吧。阿尔弗雷德凑到他的耳边喃喃细语。

我们可以开个农场，或者去西部发展……或者去芝加哥……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越来越低，他似乎自己都不相信所说的一切。

伊万微笑着将手指穿过他阳光般闪耀的头发，细细抚弄着对方柔软的发丝。

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的。

为什么？战争明明都已经胜利——

我说的不是德国，阿尔。我不会离开苏联的。

阿尔弗雷德明亮的双眸慢慢黯淡，他一把抓住了伊万的手腕，作势要吻伊万，而伊万却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。

你真自私。伊万平静的语气似乎激怒了对方，阿尔弗雷德猛地松开了他的手。

你不也一样？

电影结束了，灯光还没亮起时伊万已经起身，迅速地走出了放映室，他装作听不到身后阿尔弗雷德的叫喊声，冲出了电影院，转头走进了人群中。

TBC